百合花的泪

锦程三板

根据革命小说《百合花》改写  屋外的雨，点点滴滴，那珍珠般的像记忆中挂在那朵百合花上的晨露，倒也有点像趴在百合花身上的我的泪。  早上下的雨，中午还不见停，路上准是很滑。我轻快地跳上田坎，为防止摔倒，我还特地用脚尖点地，加上速度70迈，竟有些轻功田上漂的感觉。  今天是他休假的第七天，从收到他信的时候，我便一直盼着，恨不得用手指数着日子。哎呀！干脆把我的手指掰断吧，这样，日子便从我指尖溜走了。我跳赶着，奶奶给编的红色兔头草鞋已经在泥里和了一圈，但我知道回去她也不会骂我。  终于快看到村头马路了，我提起裙子抄了条小道，这边肯定快点。恍惚间，我闻着空气中一股清鲜湿润的香味，猛地一吸，又没了。停下脚步，我翻看着旁边的庄稼地，究竟是什么玩意儿？明明不是麦香，翻了一垄还是没有找到，这是哪里飘来的香味？我准备放弃了，嘿！我抬起脚就走，脚边一小朵白色的带绿芯的花儿探出头来，这就是“踏破草鞋无觅处？”我捡起它来，轻轻地凑到鼻边，确认是它的体香后，仔细观察了一下，这好像是我奶奶，奶奶说的百合花，应该是吧，待会儿接到他，带回去给奶奶瞅一眼就知道了。  拔开麦地，一条被大雨冲刷的干干净净的沥青路出现在我眼前，到了！我和他约好见面的地方，我把那朵像百合花的花，绑在裙子带上，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发现。前边响起熟悉喇叭声，在哪个弯呢？听声音应该还有两个弯就到了，我突然意识到鞋子太脏了，裙边还有泥，这样见面可不行，不行。  我慌了，路边也没有水滩，好歹还是下了这么久的雨，倒是留个痕迹嘛。我环顾四周，没有东西可以擦擦我的红兔鞋。  “哔哔～”  车子越来越近了，我开始后悔刚刚跑急了，算了，就这样吧，我什么样子他都见过，不至于大惊小怪。  “呜～”汽车到我跟前，如滑行一般，屁股后边还放出有颜色的气体，每次都是这样。 我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裙子，连忙又用手挡住，只有一小块儿泥迹了，问题不大，可我还是怕，万一他以为我不讲卫生咋整。  对了，他是军龄2年的军人，是我的同乡，还是我的，我的丈夫，刚结婚的丈夫，婚期是家里人定的，婚礼是家里人办的，那些繁琐的过程，是在他的信里走过来的。这是我们结婚后第一次见面，出门前奶奶嘱咐我把结婚那天穿的裙子和鞋子穿起来给他看看，我也正有这打算，他这次回来准备待一个月，帮奶奶把家里的小麦收了就回去，家里人已经摆好了八大碗，就等我接他回去了。  车终于停稳了，我踮起脚往车门里看去，这人半天不下来，莫不是被我美到了？我也不知道自己算不算漂亮，只晓得奶奶说我长的好看，高高的鼻梁，弯弯的眉，而且还留着一绺蓬松的刘海，跟她年轻的时候可像了。我要是冲上车去找他，会不会太不矜持了？我又整理下裙子，还是等他下来。  裙边又飘起了百合花的香气，这花，我真喜欢。  半晌半晌，车上的人都没有说话，也不知道在想什么，安静的很，明明就能见到面了，他不急吗？  窗边有人拿出打火机  “啪”，清脆又好听，车子一下子都醒了过来，车上下来一个人，高挑挑的个子，块儿头不大，但又有一副厚实实的肩膀，大概是个挺棒的小伙子。他手里端着一个小黑盒，用方巾包着，很整齐。车上的人们还是没有说话，我只看着他，一直看着，他下来了也不是我的那个他呀？他走向我，我看着一张十分年轻稚气的圆脸，和我差不多大的样子。等他走近些，我看到他干裂的嘴张了张又合上。  “这是他吧？”  我伸手准备去接了那个盒子，装着很轻松的和他搭话，“他曾经跟我说，如果有一天看见了一个黑色的盒子，不要惊讶，那是他回来陪我了。”“他还说想要亲自躺在家乡的大地上，这样离我们可以，可以近些。”“他之前说等他回来就带我和奶奶去城里玩儿，让我等他。”  “他还说……”  我把裙子上的那朵百合花，现在我确认它就是百合花了，解下来，慢慢放在黑盒上面，用全身力气抱着他，踩着那条我们一起走过无数次的小路回家，虽有些泥泞，但比他走的那些路好轻松多啦。  屋外还在下雨，只记得那天回家后，奶奶把百合花拿下来时，掉了好多水珠，我告诉奶奶，那是昨夜百合花留下的露水，奶奶只说这水有点咸味儿。说完看着我笑了，我也笑了。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    1978年夏

兆星

进不去快